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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家】

“虽然很遗憾,但还是祝福你能够过得更好。”身材浑圆,长得和中国熊猫相差无几,面目慈祥的课长,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在这之前,我向总公司提交了辞呈,并在里面详细地说明了我不得不离开公司的理由。常年照顾我的雪乃婆婆,最近因为在浴室摔倒的关系而不得不住院。我受了她这么多年的恩惠,理应在这个时刻回报她。虽然说她疗养几天后便可出院,但是放任这样子的老人家独自在家,始终令人放心不下。

因此,我在辞呈里写下了我必须回去东京照顾她的理由。但实际上,令我自动离职的理由不止这个。雪乃婆婆住院只是一个比较明显的引爆点。还有很多很多理由,促使我做出这个决定。

我自京都大学毕业以后,便决定选择在这个生活节奏慢,日子过得令人悠闲自在的地方落根,离开这里,说真的实在是令我感到非常不舍。

但是此刻,我不得不离开这里。

因为我的心仍然遗留在5年前的暑假里。这么多年来,我根本没有成长过,我内心里还是性格鲁莽,思想青涩的高三女生。这几年来,我极力去淡忘那种似有似无,但却时时环绕在我心底的阴影。但是一切都徒劳无功。

“你总是在想着另外一个人对吧!”出了社会以后,虽然和几个男人交往过,但是很明显的没有打开心门让他们进入过。我执拗地守着自己划定的一片领域,然后根本不允许任何人越雷池一步。所以到了最后,往往都会令他们失望,然后离开我。那不是他们花心还是厌倦了我,而是我自己拒绝了他们。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刚好觉得感觉对了,所以就接纳了他们的爱情,到最后拒绝他们的,还是我。

我逃脱不出5年前的那个阴影。

那一天,我亲手给自己套上了枷锁,这次回来,一定要试图把这个枷锁脱掉。

一边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已经在飞往东京的航班上了。辞掉工作后便少了很多收入,再加上日后的生活茫茫无目,于是这次回东京我便无法忍心购买头等舱或者是商务舱的机票。

所以现在是和一大群人挤在连伸腿的空间都非常狭小的经济舱里,虽然感觉令人相当不舒服。试想想,当一声婴儿的哭声突然响起,然后场面瞬间陷入炼狱般的混乱的时候,那样子即使是修养再怎么好的人,也会觉得相当烦人吧。

闭上眼睛也没有办法好好地休息,于是我便把视线转移到其他的方向。看看其他乘客的一举一动吧。我突然便有了类似蹲在屋顶上,监视着屋内人们的忍者,这样子的感觉。虽然是不太好的兴趣,但是以此为基础做一点无伤大雅的妄想,这也是我一直不和其他人说过的兴趣。

除了一个人。

角落边有一大群穿着同样制服的学生,兴高采烈地玩闹着,虽然间中有几个穿着便服,外表明显比他们老上几岁,大概是随团老师吧,站了起来然后不高兴地呵斥了几句,但是很快地沉默下去的学生们又会起哄了起来。

就这样子重复了几遍,那些老师大概也没力气去管这些青春活泼的小毛孩,就坐下闭目养神。说不定到了目的地,还有更多事让他们烦心呢,所以还是先养好精神,到时才能够好好地拉好这群出笼的猴子颈上的绳子。

于是这群学生闹得更凶了,几近无法无天,一直到空服人员上前提醒了以后,他们才稍微有点自觉,静了下来。

这时候我才想起,炎热的夏天已经来临,已经是学校放暑假的时候了。很显然的我被工作搞得连季节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在暑假的时候搞一个短短的教学旅行,一向来都是每间学校每年都会做的事。薄樱学院也不例外。

但是高三那年的教学旅行,我却没参加。我在新干线即将关门的前一瞬间,拉着某个人的手跑了出来。

虽然后来给在新干线上的老师打了通电话,并且说我是为了不得已的事情才这么做的,但却换来了老师一轮的破口大骂。

“我说你们这些小毛孩啊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虽然说详细的话我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但是通过电话也依旧感觉到土方岁三,我高三时期的班主任兼古文老师那种气急败坏的情绪,甚至恨不得让整班新干线停下,然后走到我面前狠狠地破口大骂。

但是新干线是停不下来的对吧,于是土方老师每隔半小时便打通我的电话,一直到我们终于回到了某人的家里,那种凌厉的电话攻势才停止。

但是后来当暑假结束而我被逼离开学校到京都的时候,还是被土方老师狠狠地涮了几遍。

“虽然你们这么做是不对的!但是幸好在你身边的是那个人,不然的话,你可是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这样子说着可怕的现实的土方老师,一边蔑视着我。他是那种温柔都掖在心底不说出来的性格,常常便演变成人家根本就不明白他的心意的情况。

“啊哈……啊哈哈哈哈……”面对着土方老师这番话语,我傻乎乎地笑着,就这样轻轻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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